“你母亲遇人不淑，怀上你之后那男人骗完钱就跑了。”桑晚将数据仪塞到许初岁手里，深深叹了口气，“你叁岁时，她积郁成疾......没了。”
    许初岁看着画面里的女人惊讶抬头，“你为什么不救她......”
    桑晚神情淡淡的咬了咬唇，“来不及......我那段时间不在地球。她怀上你之前我就离开了地球，等机器人发来消息，我赶回去时她已经死了。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脆弱，为了个男人.......”
    说话间她看了许初岁一眼，那表情震惊、不可置信又心酸悲楚。
    犹豫了半天才继续往下说。
    “其实她知道实验室里的医疗设备怎么用，只是不愿意救治。我看遗书里说她的心死了，生还是死都已经无所谓，但她放不下你......”她顿了顿，伸手一扫，许初岁手里的数据仪出现一片空显文字，“她最后的遗愿，是希望你能在一个完整的人类家庭里长大。”
    许初岁看完面前寥寥几行字，冷淡的呵呵笑了两声。
    “不是为了男人，她是觉得人生没有希望才会放弃。”她看向桑晚，“你是怎么教育她的，怎么会让她有这样厌世的人生观。”
    桑晚努了努鼻子。
    “我没生过小孩，在她之前也没收养过人类，怎么知道该怎么教育，”她不自在的看其他地方，“而且我也不是一直呆在地球，她大多是机器人照顾的。我们普旦尔小孩的童年也都是机器人陪伴，所以我......”
    许初岁淡淡的摇了摇头。
    在一个冷漠没有情感的世界里长大，因为渴望被爱，当然遇到一个向自己献殷勤的男人就容易沦陷。
    难怪会希望她在一个完整的人类家庭里长大。
    “那个男人呢？”
    她盯着遗书的光屏，目光空洞，声音轻得几不可闻。
    桑晚目光游移了一会儿，挑挑眉说，“通过你的基因我找到了他，不过是很长时间以后了。”
    “人呢？”许初岁声音淡淡的，垂下的睫毛微微颤了颤，耳朵却悄悄竖起。
    桑晚过了半天才道：“死了。”
    “你杀了他？”许初岁抬眸一瞬，又缓缓低了回去。
    “病死的。”桑晚诚然说，“不过如果他不死，我大概也会弄死他。虽然他是你的生理学父亲，但就是个人渣不值得可怜。”
    听到这些许初岁没有说话，也没有过多的反应，她的心情非常复杂。
    认知里，她的父母是车祸没的。
    虽然那时候还小，但父母对自己百般疼爱，她还是记得一些的。
    这些怎么就变成了假的呢......
    “我完成了你母亲的遗愿。”桑晚继续说，“将你交给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妻收养。我甚至修改了一部分人类的记忆，让他们，以及周围的亲友都以为你是亲生的。”
    她看许初岁一眼，见她没有情绪失控的反应，又轻声补充，“我一直暗中注意你的生活，想确保你这一生幸福快乐。可你五岁时我再次接到去其他星系回收基因样本的命令。等我再次返回地球......你已经十六岁了。”
    想起两人初识的画面，许初岁苦涩的笑了，“你回来之后看到我过得不好，才假装转校生接近我？”
    桑晚沉默一会儿，低低的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我只负责基因实验，上级不允许我们干预人类活动。机器人也被设定不得介入人类社会群体的程序，我没办法只能亲自去认识你。”
    “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？”许初岁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尖锐，抬起的眼眸泛着水光，“你可以用其他方式帮助我，比如给我一笔钱，或者清除我面前的障碍，为什么要来接近我，成为我的朋友，欺骗我的感情。”
    桑晚站起身，无奈地摇了摇头，“因为我知道，金钱并不能使你真正的快乐。你从小缺失的是爱，是陪伴，是认可......你需要朋友，需要亲人。你母亲渴望的也是这些，只是我明白的太晚。”
    她走到许初岁想给她一个拥抱，手抬到一半，又慢慢放了下去。
    她捏着拳头低眸看着她说：“初岁，我并没有欺骗你的感情，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。我和你说的那些经历也是真的，只不过发生地不在地球。”
    说到这儿，她转头看向舱室一侧的金属墙壁，那面墙缓缓变得透明，浩瀚的星海缓缓铺展在眼前。
    静静望着流过眼迹的点点星痕，声音也低了下去，“我出生在普旦尔。因为父母没有精神力，一直被族人轻视。我也没有精神力，从小就被当做烂泥踩在脚下。嘲讽、冷眼、侮辱......也是我听到过最多的话。”
    她顿了顿，眼眶半湿，嘴角却带起一丝冷笑，“但那并不能打到我，我要用行动让那些嘲讽过我的人卑躬屈膝，向我低头。我要证明，没有精神力，并不代表就是废物。”
    许初岁听着，目光悄悄落在桑晚泛红的眼尾上，心里对她的埋怨也少了一些。
    原来不仅是地球，在外星球，没有能力、没有背景，照样也会被践踏与忽视。
    “那你做到了吗？”
    话才问出口，她就后悔了。
    桑晚现在是普旦尔的王妃，那些曾经轻视她的人，肯定早就被打脸了。
    可意想不到的是，桑晚苦笑着摇头说，“还没有，在我快要获得基因延续领域的成果时，被委派到地球做精神力基因实验，只能半路改道重新开始研究精神力。”
    “不是吧？”许初岁讶然，“你都当王妃了，怎么还......”
    想起法索，桑晚哼笑一声，“别人附加的殊荣并不能让我引以为傲，我想靠自己的实力获得认同。”
    这性格......和许初岁当初认识的桑晚到是差不了多少。
    那时候的她虽然刻意的表现出胆小和懦弱，但也是一心自强的。
    看样子桑晚并没有过分隐藏自己的性格。
    情绪慢慢变得平静，许初岁的神情也柔和了很多。
    她已经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，现在听到这些，消化速度比她想像的还快，已经基本上接受了桑晚的解释。